藝墟

新學期的校園,氣質如正午的陽光,嶄新又陌生,熱烈而光亮,卻令人昏昏欲睡,疲倦不堪,漂浮過活。最近的太陽似乎在全天候直射北回歸線。我們讚頌豔陽天,然後對氣候危機緘口不言。

今年的藝墟還是成功舉辦了,傍晚的陽光是金色的,風吹過來很清涼,煲頂的校徽亮得刺眼。朋友把紙巾包裝覆在手機鏡頭上拍照,畫面裡是燦爛的、夢一樣暈開的模樣。笑聲叫聲,青春的身體與五彩的頭髮。恍惚間好似回到一年級,那是2018年。

一個女歌手在舞台上唱歌,人們跟著節奏揮手律動,我尷尬得卻如第一次去迪廳。歌手背後的幕布上有一塊突兀的黑色方布,… Read the rest

竹篙灣日夜

 7月25日 星期一

下午感覺喉嚨有點疼,考慮後決定不和朋友吃飯了。隱約預感自己可能得了covid,但RAT是陰性。想著就算萬一得了,既然測不出來就說明病毒量很少,應該不具有傳染性,於是就出門去沙田買了一些藥,RAT和喉糖。心情很奇妙,有種「用心準備迎接自己的死亡」的儀式感,雖然遠沒有那麼誇張。和Hall Tutor說了我的狀況,申請搬去無人樓層自我隔離,以免給室友和同層帶來麻煩。

回宿遇到工友姐姐和舍監在counter談話,姐姐說,「我係咪要掂佢啲嘢啊?」「唔使啦!」⋯⋯我們很親切地打了招呼… Read the rest

團員的話

記得那是在大埔藝術中心排練完後,一個普通的夜晚,大家一起走去地鐵站。朱總突然走到我旁邊,問,「呢次係咪你第一次唱合唱?」

「係呀。」

「咁呢一年你感覺點?」

一時語塞,只擠出三個字:「幾好喔。」

接著見到那個熟悉的狡黠笑容。

他是中大合唱團的指揮,不知為何大家都叫他「朱總」。坦白說一開始我有點喊不出口,因為有種上班喊老闆的感覺。不過外號一向如新剪的奇怪髮型,只要自己不尷尬,總有一天全世界都會習慣。

2022年6月5日,是合唱團《再唱自己的歌》的年度演出。前一日最後的排練,最後一首是《不散》,朱總叫大家肩搭肩… Read the rest

瘋女人

上個星期日,我出街去做街訪,來到了旺角花園街。

我從前從未來過這裡,這次出地鐵站後四處亂行尋找受訪者,忽然就走進了這條擺滿花花草草的路口。人群湧動,不少家庭或情侶結伴賞花買花,轉角見到花開滿樹,白色的小花瓣一片片從天上落下來,人們臉上是陌生的喜樂表情,一切都有些不真實。

忽然,耳邊傳來隱隱的尖銳女聲,像是誰在吵架。漸漸的這聲音越來越大與刺耳,人們四處張望是哪裡傳來的聲響。然後,她出現了。她緩緩走出體育場大門,披散著一頭凌亂的黑髮,皮膚深黃,瘦削,像來自東南亞,不知是否是一個傭人姐姐。這個女人一步一步… Read the rest

暫未離去的離別回憶

當人類消失時,動物就出來了。

何草這邊的鳥兒簡直開始無所顧忌了起來。現在每天早晨是被此起彼伏的小鳥叫醒的,牠們從早喚到晚,吃早餐時還能順便練習判斷聲場。如今不時也會聽到吐露港公路救護車呼嘯而過,但是近日日增人數稍微下降了些,所以也沒那麼頻繁了。

心理醫生最近讓我每天去「打開五感」地散步。我問她為何,她說「因為我想你和當下建立更多的連結。」於是我開始每天在學校的溪岸山林裡閒逛,但會在傍晚,因為這一年我都在躲避晴天,那些大家都會說「不出門玩就浪費了」的日子。不知為何,過於明媚和晴朗的陽光令我疲憊和困倦。… Read the rest

顏色

那是楠第一次見到它。

該怎麼形容那一刻的感受?直至今日想起,他仍不知如何表達。那情感好似外來的一般,不屬於他,甚至不屬於這個世界。每每想開口,語言卻顯得蒼白,像水氣一樣霎地消失在灰蒙蒙的城市中。

是的,那應該只是一灘水,街邊再正常不過的積水。可是它擁有一種奇異的、他從未見過的顏色。日光下,它是那麼鮮豔、強烈、深不可測,平靜的表層下卻湧動著吶喊的慾望,它好似有著致命的吸引力,渴望著他的每一個細胞。他甚至出現了幻覺,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側躺在那灘水的旁邊的人影,又倏地消失。這顏色和陌生的情感裹挾著,一並排… Read the rest